她讓我給她上藥。她有很嚴重的皮膚病,據說是遺傳,背部皮膚像是魚鱗,一層層的又厚又惡心,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病。
「現在多少周了?」
在燈光暗淡的地下室,我失去了時間意識。
「三十九周。」
多奇怪啊,這種情況下,我們居然還能像正常夫妻一樣對話。
「很多人都會在預產期之前生,為什麼你不會?」
「你聽說過母螳螂吃公螳螂繁衍后代的故事吧?」我妻子笑道,「你是我的養分,等我把你吃完,孩子就該出生了。」
我看著她,厭惡和惡心寫了滿臉。
「你真不是個人。」我說。
「對啊,我不是人。」
16.
我老婆說自己不是人的玩笑并不好笑。
我妻子在笑,我沒有笑。我是真的懷疑她說的真實性。
「你不會是真信了吧?」我的妻子涂好藥之后,沒有再束縛我的雙手。
「放了我吧,我什麼都不想要了,你放了我吧。」
「老公,不要太激動了,不利于傷口恢復。」她摸了摸我的臉,說,「放心吧,我肯定會放了你的。你犯了錯,改正了就行,等孩子生下來,我們一家人還要好好生活。」
「生什麼生!」我再也受不了,朝她吼道,「你懷的是個畸形兒,你為什麼要生他下來受罪!!」
「我叫你不要生,不要生!!為什麼?」
我很痛苦,都說孩子不用父親懷胎,沒有女人那種天生的母愛。可這并不代表當父親的對子女會沒有期待,沒有愛。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來這人世走一遭,體會這世界的美好,我要給他所有他想要的,不要經歷我經歷過的痛苦。
可為什麼?她是一個母親,她為什麼要去生一個注定悲劇的、不健康的孩子,讓他去經歷我所沒有經歷過的痛苦。
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
17.
我和我的妻子結婚三年。
我所有的喜好都是按她的標準來的。我喜歡花里胡哨的衣服,她說要沉穩,我就只穿沉穩的著裝;我喜歡銷售型的工作,她說我適合內勤管理,我坐辦公室當經理……
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是吃軟飯就該有吃軟飯的態度,所以我會疼她順著她、不會特別違抗她的意愿。
我努力工作,也掙了些錢。我拿著我的辛苦錢,強調我想要一輛騷包紅的越野,她給了我一輛黑如棺木的小寶馬。那是我為數不多的請求之一,她自作主張更改了,我接受了。
三年的婚姻生活,我逐漸變得沒了自我,我也接受,我愿意為她準備驚喜,愿意為她下廚,愿意為她扮演她眼中的好老公。
我所有的努力止步在看到她的孕檢報告單,是個畸形兒。做羊水穿刺的那天,我強硬地跟去了,基本確診是畸形兒,心肺腎都有問題、五官缺陷、四肢不全。我的妻子卻說孩子是健康的,她去了趟國外,回來告訴我,說沒問題。
后面的每一次產檢她都會給我一張完美的產檢單,讓我配合她過家家。
我很痛苦,痛苦又壓抑。
我和我妻子鬧翻了,她匆匆綁起我的小臂就出了地下室,綁得并不是特別牢。
雙手一自由,我很快就掙脫了捆綁。我整個人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跌跌撞撞往前爬時,才發現我的左腿還在。
一時之間,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我的妻子在我的腿上綁了帶一圈刺的電擊圈,并打了麻藥。
被綁在柱子上時,我看不到我的左腿,感覺不到左腿,只有疼痛。
為了營造出被截肢的逼真感,我的妻子一面讓我疼痛,一面喂我吃止疼藥吃得迷迷糊糊。她還特地將我右腳墊高了幾厘米支撐身體的重量。
我解開電擊圈,笑得像個傻子。
擦了把糊在臉上的淚水,我拖著還麻木的左腿,爬到密室前輸入密碼。
我試了我的生日,錯了。
呵,我那慣會算計人的妻子!
我又試了她的生日、她的生日加我的生日,全都不對。
因為錯誤密碼次數過多,我觸發自動報警裝置了。
18.
我什麼都沒有要,跑了。我不想再與我的妻子糾纏,她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瘋子。
我不再相信,她對我做的一切是因為愛我,我更相信她僅僅是為了取樂。
看一個人崩潰瘋狂,看自己的計謀得逞,看自己運籌帷幄,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啊。
我換乘了好幾輛出租車,在城市里亂轉。
原來的手機我扔了,借了司機的手機給我爸媽還有我的兩個兄弟去了電話。
經過我妻子家的某處別墅房產所在區時,我心中感慨萬千。
「等下,師傅,麻煩靠邊停下。」我身子往下滑了滑,只留了一雙眼睛在車窗前,我好像看到了我挺著大肚子的老婆,挽著一個瘦高的男子。
距離太遠,我只看到了他們的背影。孕婦有七分像是我的妻子,我不敢肯定。
我看著他們親熱地進了商城后,催促司機快點離開。
19.
我見到了我的兩位好兄弟,還有我的父母。
「給你,哥,這個是你要的現金。」
我的兩位好兄弟一人給了我一袋子現金,我掂了掂,起碼有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