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我要來逃命用,不一定能還給你們。」我對我的兄弟說道。
「哥,你盡管用。上次沒能幫上你,我們挺不好意思的。」我矮一點兒的兄弟說。
「就是啊,哥,多虧有你,我們現在生活多好,一年收入幾十萬,買了車又買了房,還談了個不錯的女朋友,哥,我們要謝謝你,現在是我們回報你的時候了。」胖點兒的兄弟說,「還有什麼事你盡管說。」
「對啊,哥,你要去哪里?逃什麼命呢?」
「躲我老婆,她不和我離婚,我沒法和她過了。」
我的兄弟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聊著,我胖兄弟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我一眼,是我妻子打來的。我抬手示意他接。
我的妻子問他,我有沒有和他在一起。
「沒有呢,嫂子,我沒看到他。」
我的妻子說可以和他做一筆交易:如果我聯系他,他能把我帶回家,她愿意給他兩百萬。
我的胖兄弟直愣愣地看著我。
沒多一會,我的矮兄弟也接到了我妻子的電話。
他們都收到了一筆五十萬的定金。
「哥,你要走的話,怕錢不夠,我們從嫂子那里要了點,你拿去用。」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沒有讓它掉出來。
我讓我的兄弟替我訂了機票、高鐵票,安排人用我的身份信息去汽車站。
另外我的兄弟和我爸各開一輛車,去往三個不同的地方。
我坐其中一輛。
我媽十分不解:「要這麼麻煩嗎?她又不是洪水猛獸,能吃了你?」
「我逃過。」
所有人都望著我,沉默了。
20.
我坐上了我父親的車,帶著一百萬的現金,連夜出逃。
我躺在后座上,強打精神,但我實在是太累了,一逃離我妻子的掌控,松懈下來,再怎麼堅持也堅持不住了,倒頭睡了。
我以為我要自由了,一睜開眼,又回到了我和我妻子原來的家。
不,這是一個噩夢,我緊閉雙眼,再睜開,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天花板,對,這真的是我家,我又回來了。
我兄弟把我賣了?
正思索間,我的母親拿餐盤進來了。她笑容滿面,嘴角都快咧到腦后了,她說:「兒子,醒了,來嘗嘗媽媽新學的牛排。」
那一坨噴香的肉,我看到就想吐。
曾經那麼愛吃肉的我,經過地下室那一次,估計很長時間內,只吃得下素了。
「你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我的母親笑得非常開心。
我這輩子都沒見我媽笑得這麼快樂過。她昨天的精神狀態還十分萎靡,現在卻是容光煥發,那種感覺就像是灰暗的畫作被上了明亮的顏色。
「是我兄弟出賣了我?」我揉著脹痛的腦袋。
「不是呢,是爸媽出賣了你,你猜猜賣了多少錢?」我的好母親,我平日慈愛的好母親絲毫沒有背叛兒子的恥辱、愧疚,反而是引以為榮的興奮。
我胃里一陣翻滾,卻感覺不到憤怒,只有無力:「我不猜。」
她伸出了一個指頭。
呵,我可憐的、貧窮的父母啊。
「一百萬你就把我賣了?」
「不是,兒子,不要覺得自己那麼廉價,你再猜猜。」
「一千萬?」我不信我妻子會舍得花那麼多錢去收買他們。
「一個億!」我母親笑得猙獰,「兒子,別說把你賣了,就是拆成零件賣,我們都愿意!」
21.
以前聽老一輩的人說,抗戰時期的二鬼子比鬼子對自己人更積極、更狠。
小時候不懂事,不信,現在我懂了。
我被帶回來后,我的妻子還沒露面。
生我養我的父母把我看管得死死的,我已經挨了不知道多少次電擊,多到我都快對出門有陰影了。
他們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我的妻子據說是胎動異常住院觀察了兩天,現在回來了。
我的妻子見我怏怏不樂,安慰我:「你以為我真的砍斷了你的腿?我怎麼舍得?我的寶貝。我又不是變態。」
我哭了,悲痛萬分,質問她:「你居然答應給我媽一個億?一個億!你從來沒有給過我這麼多錢!!」
我唾棄自己的貪婪,唾棄自己奇怪的不平衡點。但如果我早知道我值一個億的話,我肯定愿意再忍五年,至少五年。
「這不是一個億花在你身上了麼?所有現金,一次性付清。」我的妻子臉上有了一絲倦態,卻還是很開心的模樣,「哦,對了,密室的密碼是你的生日——倒著寫。」
呵。
我這殺人還愛誅心的妻子啊。
22.
我的妻子還敢和我獨處一室,是我沒有料到的。
既然這樣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猛地推了我妻子一把。
這麼大個孕婦了,走不穩路,隨隨便便摔一跤很合理的吧。
反正我父母已經在打包錢了,死個兒媳婦多個兒子,他們會樂意的。
我只要等到她出血過多,再送她去醫院,到時候搶救為時已晚,死無對證,發生過什麼還不是我說了算。
看著她倒下的那一刻,我笑了,為我的聰明才智點了個贊。
然而,事實證明,我還是天真了,太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
我為什麼還會當我妻子是個人呢?我為什麼還會認為她是個正常人呢!?
我的妻子摔在地上,大肚子摔歪了。
她一爬起來,肚子掉了出來。
是的,沒錯,我妻子的肚子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