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整個頭天旋地轉的,手也撞到了床邊的柜子上,一時間疼痛難忍。
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我剛要起身,突然發現身下的木板似乎是空的。
我心神微動,左右各看了一眼,在明亮的燭火和強大的好奇心下輕輕叩擊木板。
果然是空的。
雖說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的全身一陣陣冒著涼氣,頭皮發麻,但我還是毫不遲疑地將它打開了。
所幸,里面除了一個古樸的本子以外別無他物。
我長嘆一聲便將這些東西一道拿去客廳。
又點燃了兩支蠟燭,我坐在沙發上將本子打開。
但沒想到目光所及的第一句話就足以叫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看見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寫著: 「我奪取她的身體已經五十余年了,為此我甚至不惜囚禁并獻祭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事到如今,我真是不知道當年的選擇是對是錯。」
我愣在當場,只感覺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手指發抖,手心冒冷汗,強忍著頭皮發麻一字一句地往后看去。
半小時后,我全身冷汗淋漓地癱倒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平靜。
接下來我將本子中所寫的內容用自己的語言做一個簡要的闡述,但是由于我本人處在極大的震驚當中,所以可能會存在語焉不詳,言語表述混亂的情況,還請大家不要見怪。
我暫且稱呼這個本子為我外婆的自述。
自述中寫道,1952 年她出生于邊城一個偏遠的農村。
她原以為這一生都會待在鄉下黃泥墻的茅屋里,成日里面對伸展到天邊的黃泥地,等到了年紀再由父母做主在村里隨便找一個人嫁過去。
但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這個人名叫劉諫。
那是 1968 年底,劉諫響應號召上山下鄉。
接受過良好教育,富有學識涵養又品貌非凡的他很快就收獲了很多姑娘的喜歡,其中就包括我的外婆。
最終,他們走到了一塊。
沒過多久,二人偷嘗禁果。
以致外婆在 1970 年初生下了一個女兒。
劉諫因此承諾她待他歸家后便叫父母上門提親,必定會給她一個交代。
但沒想到,1970 年底經濟過熱招工回城后,劉諫便杳無音信。
一直到 1971 年 1 月,外婆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劉諫寄來的,先是訴說相思,之后又講自己如何如何不易。
只得屈服父母的安排娶幼時便定下親事的王家小姐為妻,且會派人來接走孩子,好讓她再覓良人。
外婆當即一口血吐了出來,無法接受如此打擊,恨不得找一棵樹吊死算了。
但這時,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曾外婆給了她一個木偶。
言說這個木偶只要以鮮血供養便會實現人的心愿。
我看著這上面對木偶的描述,不由得一陣寒戰,身上冒出了雞皮疙瘩。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能實現人心愿的詭異木偶就是自我有記憶以來一直擺放在外婆家玄關處的那個。
剛剛我進門的時候好似還看到了。
我執著一支蠟燭剛想要上前查看,卻發現在我的腳邊有兩個影子。
黑暗中我手中的燭火忽明忽暗,閃動著橘黃色的光,但我卻覺得格外陰冷。
一個是我的,那另一個是誰?
我不敢回頭看,全身發冷,好似背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看。
我一動不動,視線卻是漸漸上移看向遠處的鏡子。
只一眼,我便清楚地看到那鏡子上浮現了一個人影,一個沒有五官的人影……
6.
我的腦中有剎那空白,好似有一根看不見的弦猛然繃斷了。
或許是這段時期的見聞鍛煉了我的膽量,我并沒有大聲尖叫,反而一手執著燈,一手小心護著眼前的燭火慢慢轉身過去。
有「人」出現才好呢,我來這里不就是為了尋找答案的嗎?有什麼好怕的,總不至于殺了我吧?再說了,趙序還給了我一個木鐲,捉鬼世家的東西總會中點用吧?
我在心中這樣想,甚至強迫自己的嘴角勾出一個笑來。
轉過身后,我才發現眼前的人正是消失了許久的青喻。
方才他那張臉落在黑暗里,叫我有些看不清,所以才覺得是沒有五官的罷了。
我吐出一口濁氣,定了定心神,轉而抬眼堅定地看向他。
只見青喻笑瞇瞇地說道:「好久不見,鄭南舟。」
「好久不見,我的……男朋友。」我盡量迫使自己以平靜的聲音對他說,「消失這麼久了,你今晚出現在這里是為什麼呢?」
青喻輕笑一聲,笑意散漫,扯開話題道:「半月不見,你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王嫣兒……不,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彭春花,她做了什麼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他的眼睛看向我放在茶幾上的本子,語氣輕快:「換魂之術需以血供養五十年,為此不惜殺掉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怕?」
「殺掉……自己的親身女兒?」我猛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說,「我小姨……」
但這句話一說出口,一段久遠記憶突然在我的腦海里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