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舉多得。
這個孩子,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我的媽媽……
但是,凡事總是要有代價的。
首先以木偶之力換魂,許愿者需以血供養其五十年。
其二,生下的孩子會和奪舍之人長得一模一樣,也就是世世代代共用一張臉。
這算得上是個詛咒。
所以,我雖然不是小姨的孩子,并且還是外婆以彭春花身體生下媽媽的前提下,依舊生了這樣一張臉。
至于為什麼無人覺得奇怪,原因大概是祖孫母女長得相似本也是正常的。
況且家里并沒有外婆與小姨年輕時候的照片,沒有人會想到我們不只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個代價。
那便是下一代 20 歲之際上一代的人就會死去。
而我的外婆她不想死,所以她殺掉了小姨并將她供奉給了木偶,以此幫她延壽。
這一次她驟然離世,雖然媽媽說是肺部感染所引發的全身多器官衰竭,但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因為我到了 20 歲……
至于為什麼這次她沒有殺掉我獻祭給木偶。
或許是她覺得自己活夠了,又或者她失手了……
因為今年春節那會我跟著爸媽來這住了一周左右。
有一日所有的人都出去拜年了,獨留我一人看家。
外婆怕我冷,臨出門前給我燒了滿滿一盆通紅的炭火。
就著暖和的火爐,我一陣陣困意襲來,見到門窗都開著也就心安地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但是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人卻到了醫院。
還被診斷為中度二氧化碳中毒。
媽媽說還好他們有事提前回來了,還說發現我的時候我的嘴唇都已經呈現出櫻桃紅色。
也好在她本來就是醫生,當即就進行了處理并讓我爸開車把我送去了醫院。
「鄭南舟,你是個醫學生啊,我不說你學了這麼久掌握了多少知識,這最基本的烤炭火要通風你不知道嗎?什麼?門窗是開著的?我告訴你啊,我們回來的時候窗戶和門都關得嚴嚴實實的,我看你是一天天玩兒手機眼睛都瞎了,你別給我狡辯……」
我被媽媽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那時候我本來就缺氧腦子不靈活,也就真的認為自己把門窗關了烤火。
現在看來,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以及為何我每每來外婆家中都會昏睡過去,那也不過是她在拿我的血供養木偶罷了……
我突然又想起我外婆的樣子來。
她今年已是古稀之年,卻依舊健碩得很,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平日里就愛種種菜養養花,沒事就去寺廟里住上一陣,吃齋念佛的。
她香油錢捐得多,是以住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可行的。
她也很寵愛我,對我很好很好。
如果真是現在看到的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去相信我那樣敬重的一個長輩手里竟背負著兩條人命。
甚至一度想要我的命。
我心中不免有些無措。
但還不待我繼續消化這些信息,余光便瞟見青喻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
我往左邊退了好幾步,直到后背碰到粗糙的墻壁才停下來。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他脫口而出道:「那你是什麼?也是鬼嗎?」
「鄭南舟,你一向自詡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他停下腳步,抬起手臂直指玄關處,「我是木偶啊。
」
我順著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一個紅棕色的木偶好似活了一般飄浮在空中。
眼睛對應的那個位置青光一閃一閃的,忽隱忽現,與燭火月光相互輝映,顯得十分詭異。
我偏過頭來,不敢再看,指甲深深摳進了掌心,強裝鎮定道:「你愿意幫她奪舍于我?」
突然,我的腦中靈光乍現:「男朋友,對,你們是情侶,所以你真的愛上她了?」
青喻唇邊泛出微笑,溫柔地看向小姨,眼里仿佛有細碎的星星。
我的心怦怦怦直跳,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似的。
但還是暗自感嘆了一句真是戀愛腦。
按照外婆自述里講的。
以鮮血供奉木偶十年,木偶中的「靈」便能短暫地化作人形。
供養三十年,木偶會擁有超出自然的「神力」。
供養五十年,木偶中的「靈」可脫離木偶存在并永世不滅。
他這個人形是早早就化了,過完今年五十年的期限也就到了。
我是真沒想到這樣的邪靈竟然真的會愛上人類,或者是愛上他的祭品。
當年小姨被外婆所殺成為惡鬼青喻必定是搭了一把手的。
沒想到如今五十年在即,他不想著自己是否能永世不老不死反倒想著在此幫一個死了 30 年的鬼魂奪舍。
「奪舍成功后你會怎麼樣?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會消散吧?」手里的蠟燭快燒到底了,燭火也越發地大了起來,我輕聲喟嘆道,「還真是感人肺腑啊,只是為什麼當年外婆將她獻祭于你的時候你不拒絕呢?你完全可以救自己心上人一命啊。」
青喻沒有回答,反而繼續抬起腳向我走來,此時離我只有不到一臂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