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符紙雖在后背,卻是直對他心臟的位置。
青喻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趙序,左手死死攥住胸口,右手拼盡全力想將那張符紙揭下來。
但趙序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趁著青喻不能動,他拿起手中的木劍砍了過去。
事情發展得很快,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小姨和青喻都在眼前消失不見,一切也已經結束了。
只是青喻消散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依舊是青色的,里面滿是不甘與怨念,還有一絲……得逞。
我說不上來,只是恍惚中感覺有什麼東西向我撲了過來,差點將我推倒在地。
低頭輕輕掃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一點了。
不知道方才他們說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時候。
不過現在兩人應該徹底死了,我也無需煩惱了。
只是我依舊是不敢放松的,這房里,除了我,還有一個古怪的趙序。
9.
我回過頭去,抬起眼睛注視他:「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了嗎?」
「鄭同學,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生命科學學院的趙序。」他表現出無奈的表情,「你不是也問過我們學院的人嗎?」
我點了點頭。
我確實在學校里調查過他。
畢竟有青喻這個前車之鑒在,我對猛然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總是不太相信。
「那你為什麼要……」
話音未落,他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一改他之前在我眼前憨厚靦腆的形象,變得肆意張揚起來。
我突然意識到,可能這才是真正的他。
以往的所有不過都是偽裝。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好一會兒才停下來:「你沒我想的那麼笨,那麼容易相信人,即使在很害怕的情況下你也一直都沒有全心全意地選擇相信我,但是,你卻把手鐲戴上了,你沒發現這鐲子很眼熟嗎?」
說完,他的視線投向玄關處的木偶。
那木偶依舊飄浮在空中,雖然那雙青色的眼睛已經暗了下去,但在這幽靜的夜里,也足以叫人冷汗直冒。
我想起進門前聞到的那股楠木藥香。
瞬間就有了頭緒。
難怪我會覺得熟悉。
因為那和我手上的木鐲是一樣的材質。
趙序眉毛輕揚,伸開雙臂,向我走過來。
我咬緊牙關,后退了幾步,梗著脖子問:「所以呢?你和青喻是一伙的嗎?那你剛剛為什麼……」
「我們都是木偶。」趙序笑著說,「只不過他想以木偶之力復活他的心上人,而我想永世不滅,這意見有分歧,我便從他的身體里分裂出來了。」
我瞪大眼睛:「那當初外婆獻祭小姨的時候……」
趙序再次慢條斯理地打斷了我的話:「青喻愛上你小姨后,我這個意識就從他的身體里出現了,不過那時候我們爭奪的是對身體的使用權,很不幸,你小姨被獻祭那天他沒有搶過我,也是因為你的小姨,我才能塑造一個新的身體,畢竟……青喻是真的蠢啊。」
「至于為什麼學校里真的有一個趙序,那是因為我附在了他的身上啊,我的靈力可比青喻強多了,他這些年光想著怎麼幫劉孜留在陽世,靈力損耗得近乎于無,現在居然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讓我猜一猜,你大概還想問我為什麼接近你吧?」他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青喻他接近你一步一步計劃著成為你的男朋友,是為著你小姨奪舍,他如今靈力不夠,是以奪舍之前,被奪舍之人要心甘情愿戴上換魂珠,只是,他沒有想到你居然從照片中發現了當年的事……」
「而我嘛,自然是為了自己,畢竟今年正好是第五十年,以你的血鋪就我不老不死的路,我的靈力會比如今更勝,到時候,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趙序沉浸在他自己的講述中,渾然沒有注意我悄悄拿著一支蠟燭到了玄關處。
我將木鐲放在手心對著飄浮的木偶。
果然,木偶一并落在了我的手里。
趙序終于從他自己的講述中回過神來。
不復之前的淡然自若,滿臉恐慌道:「你要做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甚至在他向我飛過來的一剎那快速將手中的蠟燭點著了木偶。
果然是上好的木頭。
好在我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小瓶酒精全都澆在了上面。
不然還真不一定能燒得這麼快。
我將手鐲和木偶都拋向了門外。
我可不想發生火災,而這外面全是青草和泥巴,應該不會著起來。
趙序面色慘白,我感覺一股涼颼颼的潮氣撲面而來,好像身上突然被人搭上了一件濕衣服。
他面目可怖,眼珠子好像都要掉出來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弱點……」
但很快地,我肩上一輕,趙序猛地朝后栽去。
借著門外皎潔如水的月光,我看見一團黑氣從他的身上飄了出來。
隨后又是一聲慘叫,和著低沉的夜風,好似野鬼的嗚咽。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身軀,想來這就是真正的趙序吧。
生命科學學院的,那個被木偶中邪靈附身的可憐男大學生。
我松了一口氣,全身都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