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季,我看著自己的新婚丈夫入棺、火化,抱著那輕輕一捧灰燼帶他 下了葬。
而無數個夜晚,我的腦中全都是他從國外空運回家的殘缺尸體,我抱著他空 蕩蕩的袖子大聲哭喊:“強哥,你的手呢?你的手呢?”
更心痛的是,掀開他本應頭上蓋著的白布,下面是空蕩蕩的一片。
就連他的身份信息,都是通過身上帶的證件和手上的結婚戒指等物品辨認 的。
電視上鋪天蓋地都是中國退伍軍人在邊境勇斗毒販,最后壯烈犧牲的消息。
所有人都說他是英雄,可我不需要一個英雄,我只需要一個丈夫。
從天堂跌入地獄不過如此,我辦了停職,從未沾過煙酒的我開始與頹廢作 伴。
直到一個月后,我收到了一條來自國外的短信,上面是一個小視頻。
視頻里,羅強被綁在一個昏暗的山洞內,他低著頭一動不動,人看著消瘦了 不少,但劉海縫隙中的眼睛依然銳如鷹隼。
視頻只有短短的三秒鐘,像是偷拍的,但我依然看清了視頻上的時間—— 2021 年 12 月 15 日。
正是今天。
緊接著,又一條短信發了過來:“你丈夫,還活著。”
我是一名民俗文化方面的博士生,半年多前跟著一隊科研人員到與中國邊境 接壤的 W 國考察。
在那里,我們發現了一個原始部落。
在與部落混熟了后,我們進入到了他們的禁地,發現了許多有意思的文化研究。
比如,我發現這個原始部落竟然有“召喚惡魔”的禁術。
我將此告知了導師黃教授,黃教授卻不以為然,認為這些原始部落不過是對 于是自然地畏懼與不解才會創造出這些傳說。
而幾天后,黃教授被發現死在了樹林深處,尸體血液流失大半,脖頸處有一 一顆巨大的牙印,肩膀脖子處的肌肉已經壞死腐爛。
經過尸檢,得出黃教授死前曾劇烈掙扎,并被一種吸血蝙蝠襲擊的結論。
可是這種吸血蝙蝠,早就滅絕了。
黃教授的死亡,使科研活動結束。
本來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恐怖的經歷,沒想到此刻,我又看到了當初的那個山 洞。
以極簡又夸張的手法畫出的人體結構,殷紅如血液的涂料,密密麻麻如詛咒 的圖文…… 這些,布滿了整個山洞的墻壁。
而我本應已經死去的丈夫,背部緊緊貼著山洞坐著,眼中映出淡淡的火光。
(三) 我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 W 國的飛機,手里緊緊地攥著那個視頻。
我想過報警,但這一切太過詭異。
而那個賬號傳給我的最后一條信息是:不要報警,否則他活不了。
這里位于 W 國深處的一處密林。
我在下了飛機又轉了汽車,下了汽車又步行了三小時,這才遠遠地看到了茂 密叢林中的原始部落。
剛踏入部落,我就發現這里的氛圍不對。
原本熱情好客的姑娘們人人自危,酋長坐在草屋中間,手里攥著一把軍用匕 首。
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食鹽作為禮物,可酋長卻搖了搖頭指了指我拿在手里 的手機。
這個原始部落因為遠離城鎮和海邊,攝取鹽分的主要方法是靠著森林中的一 種紅色植物。
半年前來到這里時,酋長看到我們送上來的食鹽還感激地說這是天神的禮 物,可是現在他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我將手機交上去的時候,發現這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桌子上盛水的不再是泥質杯子,而是塑料瓶,酋長女人的身上裹著一條花圍 巾,窗外小心觀察的小孩手里拿著劣質的玩具。
這里,一定有其他現代人來過。
(四)
酋長叫來了一個扎著草裙的少年為我引路。
我認識他。
他叫查瑪,母親是一名中國人,在他三歲的時候他母親離開了部落,但也因 此他會說一點漢語。
查瑪十分地沉默,帶著我向森林深處走去。
在我看著部落越來越遠四下無人的時候,我沖上前一把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從口袋里掏出已經準備好的水果刀,顫抖著手抵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查 瑪,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