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老太太突然垂淚,哽咽起來:“我們還把他當作恩人,哪里知道,就是他指使我們家丫頭去殺的人,我們家丫頭也是傻,為了給她弟弟治病,把自己給害了。”
“我們家丫頭,那是個好人,又孝順,又乖巧,但你們警察就是不肯放過她,逼得她跟那個呂正先跑了,也沒落個好下場。”
后面的話,全是老太太的抱怨。
她覺得李秀梅是個好人,還覺得警察應該放過李秀梅,要不是警察一直通緝,李秀梅也不會死,在她看來,是警察逼死了她女兒。
我也懶得反駁她,像這種固執的老人,根本講不通道理。
“老太太,你再想想那個人的名字,哪怕你把他的姓氏記起來也行。”
現在唯一對那個人有印象的,恐怕也只有這老太太。
但她苦思冥想,仍然沒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我老了,很多東西都記不起來。”
“有時候我連亮子是誰,我都會想半天,你再逼我也沒有用。”
聽到老太太的話,我心里一驚。
她這好像是阿茲海默癥的癥狀,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
見她實在回憶不起來,我也沒再追問下去。
我又問了另一個問題:“老太太,你是怎麼知道你女兒已經死了的事?”
老太太頓時一怔,眼淚又唰唰流了出來:“是丫頭托夢告訴我的。”
陰魂托夢……
我咽了口唾沫,又問:“她在夢里都說了些什麼?”
老太太哽咽道:“她說,她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被人弄在墻里面,才放出來,她說她沒辦法回來給我養老送終,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我記得七爺好像說過,陰魂的活動范圍是受限的,生前死在哪座城市,就只能待在那座城市,除非有人把陰魂的骨灰帶出那座城市。
“那她有沒有說過,是誰把她害死的?”
“她說了。”
老太太咬牙切齒,一邊跺著腳一邊說:“是那個呂正先,還有你剛才問的那個人,是他們兩個一起害死的我女兒!”
我吸了口氣,心里莫名有些發慌。
李秀梅……竟然是呂正先和首案犯一起合謀害死的。
之前我不知道那個首案犯為什麼要接應我。
現在,我更加想不通了。
該問的我已經問完了,我又拿出一千塊錢現金塞給老太太。
她看著我,表情有些不可思議,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掉。
她的那種哭,是那種委屈到極致的哭,連哭都不敢哭出聲音來。
我知道,自從李秀梅死后,她就一直被這個村子里的人欺凌,可能這十幾年來,她都沒被人善待過。
“收手吧,別讓你兒子投毒了。”
“你們已經害死了很多人,如果你再不收手,你們做的事遲早會被人發現。”
“到時候,你兒子就完了。”
我勸完這老太太,也沒再跟她多說。
我和宋曉天離開了這里,準備去隔壁呂家溝。
第49章 不一樣的呂家溝
離開李家村后,我和宋曉天準備再去呂家溝。
呂家溝是呂正先的老家,兩個村子離得并不遠。
路上,我問宋曉天,他以前當過警察,為什麼那老太太指使李亮給全村下毒的事,他不去匿名舉報一下。
李家村的人,幾乎都是喝井里的水,所以全村應該都中過毒。
這母子倆已經毒死的人,恐怕都不在少數。
這事要是曝光出去,絕對是個社會大新聞。
“你也說了,我以前當過警察,現在又不是警察了。”
宋曉天很平靜:“如果我現在還是警察,出于這個職業的責任,我肯定得去舉報他們,但現在我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我管這麼多干啥。”
我調侃道:“那你這社會責任感多少有點欠缺啊。”
宋曉天也笑了:“我今年29,馬上快奔三了,也當了這麼多年警察,辦過一些案子,很多年前我遇到過一起案子,至今印象深刻。”
“那起案子是一個年輕人殺了人,本來該判判,后來也斃了,不過這年輕人的父母是農村的,他父母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以前是鄉村教師。”
“自從這個年輕人犯了殺人罪之后,他的父母在村子里就遭到了全村人的鄙視,遭遇可能就跟李亮和他媽一樣。”
“后來他父母想不開,就帶著只有幾歲大的孫子,一家人一起投河了。”
我聽得有點震撼。
兩個老人家年輕的時候是鄉村教師,有尊嚴,想不開投河,我能理解。
但為什麼還要把孩子帶走?
這孩子多無辜啊。
宋曉天看著我,說:“那個年輕人被槍斃之后,他媳婦就跑了,沒人管小孩啊,那老兩口既然決心要赴死,你想想那小孩以后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那估計得從小悲催到大,索性老兩口就一起帶走了唄,一家人在下面團聚。”
我聽得心里不是滋味。
這種事簡直就是悲劇。
“你說這些村民也是他媽有毛病,連那些混的都知道禍不及家人,老霍霍人家家里人干啥!”我忍不住吐槽。
宋曉天無奈地笑起來:“你只要活在這個世上,即便你再干凈,都有人來指責你,但那些人不是因為我們犯了錯他們才來指責,而是指責了我們,才能顯得他們是干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