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氣的打嗝,說你他媽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人笑一笑也不答話,但是打那天起,凡事上門找表子的,全都死于非命——死因也一模一樣,中邪死的。
據說死者全是用頭撞墻,大聲嚷著,我不該上南苑,南苑的鬼來啦!
南苑就是那個表子所在的窯子。
自此以后,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南苑窯子,誰碰誰死,老娘的生意一落千丈,表子桌子上也放不起江南的起酥四色點心了。
只有那個男人,還是成天在門檻上坐著,望著表子,笑的很陰。
表子多方打聽,才知道自己家的風水讓人給動了——門檻下面,埋了個鐵盒,里面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男的從那一過,就會粘上招鬼邪氣——招的還不是普通死人,而是找替身的厲鬼。
表子就要把鐵盒挖出來,人家就勸她,這沒用,今兒你把鐵盒挖出來,明兒人家從別處掛個鈴鐺啥的,也一樣——你是讓人家給盯上了。
表子和老娘橫不能這麼餓死,老娘這就下了決心,讓表子跟那個坐門口的男人走。
那個男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一點沒意外。
表子一直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為什麼費這麼大的心?難不成,他真的喜歡上個殘花敗柳?
但是自從跟表子結婚,那人在風水行當立刻順風順水,所向披靡,一直到升成天階,天下聞名。
所以很多人傳說,這表子怕是個萬里挑一的金睛獸命——專門旺夫,旺的邪乎。
那個人自然就是海家老頭子,他娶到了表子,一開始沒有孩子——據說因為表子吃了引紅湯,懷不上。
他嘆了口氣,讓表子背著童男紙人,每天三更上亂墳崗瞎逛,過了一段時間,本地的孩子夭折了許多,偏偏他老來得子,有了那個中年人——又有人說,他截了這里的子嗣脈,引到自己家去了。
他兒子出生,那地方的孩子才停止夭折。
程星河說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一個自私自利,壞事做盡的人怎麼會成為天階。
但是世上的法則是存在即合理,也許,他做的好事比壞事多得多,也或者,他殺的都是該殺的人,這里頭的事情,也只有老天知道。
我也看向了那個傳說之中的海老頭子。
這個海老頭子長著一雙倒八字的壽眉,锃亮一個光頭,惺忪一雙睡眼,人又高又瘦,看著沒什麼精神,還彎著腰。
好似一個老香蕉。
打眼一看,這個人模樣是非常慈善的,甚至慈善的窩囊,我想望氣,可意外的發現——我竟然除了功德光,什麼都望不到。
天階就是天階——他肯定是用某種方法,把自己的面相給遮蓋住了,以我這個玄階三品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來。
程星河咬了咬牙,低聲說道:“他們爺倆是跟我有舊仇,你一會兒帶著白藿香快跑。”
我們跑了,你還不讓他給斬成餃子餡?
我就去看白藿香,示意她趕緊走,可白藿香假裝看不見,低頭就在那玩兒自己的指甲,余光也在打量這些人。
我一陣腦仁疼。
就暴發戶那個勁兒,我和程星河等于犯了他們家的天條,怕真是沒命活出去了,別把白藿香也連累了吧。
而那個海老頭子還沒說話,先是掏出手帕按著嘴,一陣吼嘍吼嘍的咳嗽,接著才說道:“就是你們,把我兒子給打成這樣的?”
我想說話,程星河先搶在了我前面:“冤有頭債有主,事兒跟我哥們和……那個女的沒關系,要弄沖著我來。”
程星河平時見錢眼開,又饞又懶,全國丈母娘都看不上他,但是現在,他神色凜然,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白藿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真有點帥。
暴發戶一下就笑了——可這一笑牽動了他臉上的傷,弄得他神似中風,板了臉就罵道:“別他媽的上這來充好漢了——老子親眼看見,你特麼那天是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的!”
周圍的海家人頓時都是一臉冷笑,程星河頓時也有點尷尬——他向來帥不過三秒。
而暴發戶接著就看向了我,惡狠狠的說道:“還有這個王八羔子——仗著自己不知從哪兒偷了一把好法器,四處裝逼,看把我打的!還有那個女的……”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白藿香的罪名,這才說道:“摸兩把都不行,裝什麼清白大姑娘,天天跟兩個臭小子混著,不知道讓人玩兒成什麼樣了。”
程星河腦門頓時就炸了青筋,張嘴想罵他,但是還沒開口,臉色頓時就變了,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我心里頓時就提起來了,而他回頭想跟我說話,我就看見一股子鐵灰色的煞氣,對著程星河就撞過來了。
這一下,就把程星河撞出去了老遠,他一歪頭就吐出了一口血:“七星,快跑……老頭子動真格的了!”
我認識那種煞氣——這不是普通的厲鬼,而是養出來的鬼。
沒記錯的話,叫穢靈煞。
普通的鬼,煞就是第一名,而煞厲害的點,就在于煞能吞鬼,把鬼的力量也收為己用。
這種穢靈煞制造起來,跟養蠱倒是差不多——選七七四十九個兇靈,灌進了兇骨,塞進一個靈骨甕里面,放在兇煞的風水眼里,養足了四十九天,剩下的一個,就是穢靈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