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妍以不屑的眼神環視眾人。
“你們竟敢打我兒子?”鈕主任怒目圓睜,似要將三人剝皮拆骨。
溪望處變不驚,鎮定自若地向對方問道:“敢問閣下是不是八坊村村主任鈕榮泰?”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鈕主任愕然反問。
“曉軒只是暈倒,應該沒有大礙。”一名上年紀的老頭,查看青年的情況后向鈕主任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們先帶他回去。”鈕主任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遂回頭對溪望說:“我兒子曉軒前幾天出了點事,現在精神不太好。我很擔心他,剛才語氣可能重了一些,希望你們別見怪。”他頓頓又道,“請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天黑后還跑到這荒郊野外?”
“我們正是為令郎的事而來。”溪望告知對方,自已是受派出所邀請,前來調查八坊村命案的省會刑警,且知曉其兒子鈕曉軒因夜闖古墓而受到驚嚇,以致精神失常。
“原來三位是警官。”鈕主任連忙點頭哈腰,“我們都是鄉下的粗人,出了事就只會吼,剛才要是有哪里冒犯了三位,請你們多多包涵。”
“我餓了。”露妍像只游魂野鬼似的,飄到兩人身前。話雖是對溪望說,但顯然是給鈕主任聽。
“三位長途跋涉來到這里,作為本村村主任,我本應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們。”鈕主任面露尷尬之色,“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兒子出了狀況,讓你們留宿恐怕不太方便。”
“請我們吃頓飯總可以吧!”露妍飄到鈕主任身旁,還湊近他的臉,以幽怨的眼神盯住他。
鈕主任極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慌忙答道:“可以,可以,要是你們不介意,請到我家吃一頓粗茶淡飯。”
他隨即又補充道:“我們村是貧困村,實在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們,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行了,行了,管飽就行!”露妍又飄到悅桐身旁,低聲嘀咕道,“就算是青菜白飯也比啃餅干好。”
在這一瞬間,悅桐很想往她屁股上狠狠地踹一腳。
露妍的烏鴉嘴非常靈驗,三人來到鈕主任家,果然就只有青菜白飯。
八坊村確實是個鳥不下蛋的窮地方,露妍跑到廚房翻箱倒柜,連一塊豆腐乳也沒找著。幸好悅桐從登山包里掏出午餐肉、豆豉鯪魚罐頭等,要不然她肯定會把鈕主任的房子翻個底朝天。
溪望對此倒沒啥意見,他本來也沒打算要求對方招待,只希望借此機會向鈕主任了解案情。因此,他在飯桌上詢問發現古墓及其發生命案的詳細經過。
“你們一路走過來,應該知道到我們村有多麻煩吧……”鈕主任坐在窗前拿起油亮的竹筒,抽著水煙緩緩道出事情的起因——
我們村地處偏遠山區,除村外有大片濕地外,就沒有其他可用資源,連耕地也不多。自我記事以來,大家就很窮,經常要勒緊褲帶過日子。后來改革開放,年輕力壯的村民都跑到外面打工,而且他們大多在外面落地生根,村里只剩下些老弱婦孺,自然就更窮了。
雖然大家都窮得叮當響,但窮也有窮的好處,至少不會有小偷光顧。如果你們留意,應該會發現村里的房子大多沒有門鎖。反正現在村里就只有三十來戶,加起來也沒一百人,全都打小就認識。加上沒馬路連接到村里,很少會有外村人過來,根本用不著把門鎖上。
自從在我爹手中接過村主任這位置,都快二十年了,村里也沒出過亂子,一直都很太平。充其量就是村民之間偶爾吵一下嘴,都是屁大點兒事兒,很少需要我出面調停。出人命的大事,在我當村主任期間從未發生過,至少在曉軒出事之前從沒發生過。
但自從江華這家伙從外面回來之后,村里的平靜就一去不復返了。
江華是我們村的村民,年輕時跟大伙到外面打工,自以為見多識廣,學到一身本領。他回到村里后,整天在大家面前興風作浪,煽動大家跟他一起養鵝,吹牛皮說能賺大錢,把大家騙得團團轉。
養鵝是好事,我也不反對他靠這個賺錢,但他在別人面前亂吹牛皮就不對了。我們村根本不通路,鵝養再多也運不到城里賣。光靠我們村這點人,別說買不了這麼多,就算不用錢,送我們也吃不完。
我為這事嚴肅地批評了他一頓,可他非但沒反省自身的過錯,反而責怪我沒做好村主任的工作,沒讓村子連上公路。后來他還拿修路的事大做文章,一再誣蔑我、抹黑我,想讓大家推舉他當下任村主任。為了得到大家的支持,他還組織部分村民去修路。
平心而論,修路也是件好事。雖然他們就幾個人,但只要肯堅持,總有一天能把路修到外面去。我本來也很支持修路,但在往哪個方向修路的問題上,我跟他就談不攏了。
村子要通路有兩個方案:一個是往東連接可以通往縣城的碎石路,距離雖然長了一點,沒什麼障礙物;另一個是往南連接那條修了一半,坑坑洼洼的泥路,距離是比往東的要短,但必須經過“詛咒之地”,就是我們相遇的那片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