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仙婆擺著自己爪子般的老手打斷陳默,“現在老婆子我肚子餓了,先把這只雞燉了再說。”
“行,仙姑吃飯要緊。”陳默壓下心中的焦急。
董仙婆溜下椅子,邁著小腳,拎著老母雞顛顛的往灶房走。
嘴里還咂摸著:“光有菜,沒有酒,差點意思啊”
陳默和徐鋒心神領會。
徐鋒馬上去鎮上買了好酒,還另外多買了些酒菜。
灶房的煙囪冒著陣陣炊煙。
董仙婆一陣忙活后,老母雞燉好了。
“小雞燉蘑菇,賽過活神仙!”
董仙婆盤腿坐在椅子上,就著好酒好菜,美美的吃起來。
按說她這個年紀的老人,牙口大多不行了,但她的牙齒和爪子一樣鋒利,抓起一只大雞腿就啃咬起來。
吃的倍兒香!
一邊吃雞,一邊呲溜呲溜喝著好酒,一副陶醉到不行的表情。
陳默和徐鋒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奇人異士,大多有點怪癖。
“今兒這老母雞夠肥,酒也夠勁兒!美!”
一整只雞都進了董仙婆的肚子,她一抹嘴,滿足的拍了拍肚皮,打了幾個帶著酒肉味的飽嗝。
靠著椅子閉上眼,下一秒就打起了呼嚕。
“睡了?”
徐鋒很是無語。
好酒好菜都給了,這所謂的仙婆吃飽喝足啥也沒說,就直接睡了。
“大哥,要不”
“不急。”陳默抬手,示意他耐心等下去。
徐鋒壓下心里的不滿,有些鄙夷的盯著董仙婆,想不通過一個老太婆的打呼嚕怎麼能那麼響。
“呵呵。”
突然,睡著的董仙婆陰陰的笑了聲,腦袋轉向徐鋒,明明是閉著眼睛的,卻好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似的。
徐鋒心里莫名咯噔一跳。
幸好,董仙婆很快轉開腦袋,面對陳默。
“你要問的事,本仙姑知道了,跟本仙姑來吧。”
董仙婆的聲音完全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閉著眼睛溜下椅子,踮著小腳走進了昏暗的屋子里。
陳默和徐鋒一起跟上去。
“只能你一個人來。”董仙婆的聲音幽幽飄出來。
“老徐,你在外面等著。”陳默對徐鋒吩咐一句,自己進了屋子。
董仙婆已經在屋里點起了蠟燭。
“坐吧。”
“是,仙姑。”
陳默依言在董仙婆指定的凳子坐下。
董仙婆閉著眼睛點了一炷香,對著空氣拜了拜,布滿褶皺的嘴里小聲的念念叨叨,不知道說些什麼。
然后,把那香插進了爐子里,盤腿坐在了床上。
幽幽的燭火下,她閉著眼睛的老臉格外瘆人。
“你叫陳默。”
“是的。”陳默點頭。
“你要找人。”董仙婆的眼珠在眼皮底下急促的轉動。
“對。”
“是你的妹妹,她的魂兒丟了。”
“對,求仙姑幫我找到她!”陳默的心里有點激動。
秦劍介紹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她的魂兒已經不在人世了去了下面”董仙婆的眼珠越轉越快,“在那個城里啊不好辦哪”
“請仙姑明示,怎麼才能把我妹妹帶回來。”陳默著急的問道。
這種時候,無論什麼條件都會答應的。
董仙婆閉著眼睛琢磨了會,才緩緩開口:“那個地方變數太大,這個事兒要你自己來辦。”
“我該怎麼做?”
“去,把我針線筐里的紅線拿來。”
陳默在床頭找到針線筐,從里面拿出一團紅色的細線。
“是這個嗎,仙姑?”
“把這線綁在你的中指上,另一只手拿著蠟燭,仙姑我送你下去。
能不能找到你的妹妹,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好,有勞仙姑。”陳默沒有絲毫猶豫,綁好紅線,拿起了那支點燃的白蠟。
董仙婆點了一根香,單獨拿在手里對著空氣寫寫畫畫。
“陳默,你千萬記好了,到下面不能開口說話,蠟燭滅了你們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晚輩記住了!”陳默用力點頭。
“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香盡的時候,必須回來,否則你們兄妹倆就永遠的留在那吧!”
董仙婆叮囑完最后一句,抓起一把香灰灑向陳默。
“走你!”
陳默一陣天旋地轉。
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到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還有一個自己正閉著眼睛坐在凳子上,對面是董仙婆。
董仙婆閉著眼睛,但身后一團黑影靜靜附在他的后背。
“這似乎是靈魂出竅”
陳默任由自己飄出了房子,眼前的景色變了,四周霧蒙蒙的一片。
幸好蠟燭昏黃的光芒,在他面前照出一條路。
他小心的沿著這條路往前走。
兩邊的灰霧里,不時有黑影閃過。
他一心想快點找到妹妹,目不斜視,沒有心情害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
霧里的黑影越來越多了,陳默才發現,自己來到一座類似于城鎮的地方。
這是一個毫無生氣的地方,灰茫茫的薄霧望不到盡頭,到處都彌漫著一種壓抑絕望的氣息。
“這里就是枉死城嗎?”
陳默看到,一張張呆滯的沒有表情的臉從灰霧中浮浮沉沉。
每張臉上都只剩迷茫。
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多看幾眼,都會被那種茫然的氣息感染。
“竟然有這麼多鬼魂迷失在這里”
陳默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穿梭在灰霧中,努力尋找妹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