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仙風道骨的張素玄張大師,卻是滿臉焦急,急得連家鄉話都整出來了。
一張口,沒了港臺腔,只有一股子老陳醋味兒。
“什麼張大力?這里哪兒來什麼張大力!”
“呵。”
女警冷笑一聲,掃過李長安蒼白的臉,便盯住了小唐。
“我讓你注意保護現場,你給我保護的現場呢?!”
兩人如夢初醒。
他們呆呆地看了看周圍,座椅傾倒,垃圾散落,墻面上布滿蟑螂碎塊與污血。
而椅子上,只剩下一具光潔的骨架,以及幾片破碎人皮。
“這個……少蕓啊。”
“我叫張倩!”
……………………
樓下已經圍住了一圈大爺大媽。
方才碎破璃落下來時,樓下正有一些居民。
好在玻璃被震得很碎,基本無人受傷。只有個干瘦的男子被劃傷了左腿,只是條小口子,他卻不依不饒滿地打滾。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傷的,不是左腿,而是第三條腿。
正巧,女警領著焉頭巴腦的老神棍下了樓來。
她一眼便看見地上打滾的男子,便叫到。
“白修業,你趴在地上作什麼?!”
這男子聞言,立刻一個骨碌翻起來,舔著臉笑到。
“沒事兒!我鬧著玩兒呢,張隊長。”
這白姓男子消停了,其他人卻圍了上來。
他們確實沒受傷,可掉下來的,不止玻璃渣啊。
眼見女警與小唐被重重圍住,正滿頭大汗安撫群眾。
張素玄趕緊拉住李長安,偷偷開溜。
一直走遠,老神棍才幽幽嘆了口氣。
“李先生想來已看出我和少蕓之間……”
李長安點點頭,漫不經心說道。
“你肯定欠她很多錢。”
張素玄愣了下,哭笑到。
“李先生開玩笑了,我確實對少蕓虧欠許多。”
他回頭深深望了一眼。
“她是我和前妻的女兒……”
得。李長安咧了咧嘴,他最不慣聽這些晚間八點檔。
他趕緊開口打斷。
“你找我還真沒找錯。”
說著,他抬起手,手里攥著一團桌布包裹的東西。
又將其層層解開,里面露出一個大得出奇、紫得發亮的蟑螂。
乍一眼瞧見這麼大只小強,張素玄頓覺頭皮發麻,禁不住退后了兩步。
“這是?”
“在現場發現的。”李長安補充了一句,“有施術的痕跡。”
張素玄變了臉色,他之所以插手這件事,不正是害怕女兒遇到普通人不能對付的東西麼!
“蠱?”
他立刻想到這門大名鼎鼎的巫術。
“是不是蠱術我不清楚,不過……”李長安神色冷歷,手不自覺扶向腰間。
“妖術驅蟲害人一定是真!”
他把蟲子重新包裹起來,指尖燃起一道沖龍玉神符。
那蟲子身上有一些無形的線延伸向城市深處,線上纏繞著一股子與現場一般無二的古怪臭味兒。
李長安抬起頭來,目光越過街道與屋頂,投向城市灰蒙蒙的天空。
往這邊麼?
………………
沿著這根無形之線。
李長安一路追到了城中村另一邊。
迎面卻是一棟老舊的筒子樓。
兩人尋著氣味上樓,來到一扇木門前。
“碰碰。”
張素玄敲了兩下,門內卻遲遲沒有回應。
“沒人?”
李長安鼻翼微動,卻是搖了搖頭。
“拿著。”
李長安將手中大蟲子一把塞給張素玄,偏頭問到。
“買保險了嗎?”
“啥?”
張素玄抖著臉皮,接過蟲子,卻有點不知所措。
李長安咧嘴一笑,退后兩步,合身一撞。
“砰。”
木門應聲而開,房內情景暴露在兩人眼前。
“嘶。”
張素玄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房子正中立著個臃腫的人形。臃腫并不是因為穿得多亦或長得胖,而是密密匝匝的蚊子里三層外三層將給圍住。
“風來!”
無暇多想,李長安立刻再次呼來狂風。
隨機,人挾風勢,一同闖入房中。
風涌入房內,掀起龍卷。
蚊子立刻便被剝離,露出里面一具干癟尸體。
“李先生!”
張素玄也跟了進來,他突然指著尸體驚呼一身。
尸體上殘余的蚊子聚攏起來,匯聚成拳頭大的蟲玉,頂著狂風往窗戶飄去。
李長安往腰間一抹,手上已捉著一枚半掌長,兩指寬的小劍,劍身上用朱砂繪制著符咒。
“天煞煌煌,地煞正方……”
李長安嘴唇迅速開闔,小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穿過蟲玉中心,將其擊散。
小劍去勢不減,釘在衣柜上,串著一只手指大的蚊子。這蚊子腹部鼓起,紅得發亮。
劍刃穿腹而過,鮮血沿著劍刃,絲絲流淌。
這小劍是李長安腦洞大開的產物,心想反正都是“劍”,是不是也能將“劍術”用在這上面。
可惜,包裹在運輸途中耽擱了,李長安這次回來,才從保安亭里給它扒拉出來。
但效果其實也不理想,發揮不出劍術的犀利,繪上符咒的效果也比不上符紙。
但好在經過變化之術的洗禮,李長安無論是肌肉控制力還是手眼協調都變得十分優秀。
扔這東西,在十步之內,也可說得上指哪兒打哪兒!
…………
蚊群消散。
李長安反倒一聲悶哼,一口腥甜涌上喉頭。
剛才喚來狂風,純屬他勉力為之,卻是扯傷了臟腑。
“李先生,你沒事吧?”
張素玄在后面看得真切,開口問到。
李長安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而后便拔下劍符,大蚊子的尸體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