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只登山靴踩在了這顆頭顱上,將劍刃拉出來。
頓時,紅的白的臟了青鋒。
短發的道士彎腰取下女子掌上的匕首,又從這官兵的尸身上割下塊布來,慢條斯理擦拭起劍上污濁。
“祖師爺說:福禍無門,為人自召。
道士自認也不是個遇到事兒,趕趟子往上湊的人。
昨夜里,城里殺得火光沖天,連道士我的酒都給染濁了。
兵戰兇危嘛,區區貧道惹不起還躲不起。
今兒一大早,我特意放著好好大道不走,專門費力吧唧翻山越嶺繞小路,結果還是撞著了你們這幫腌臜貨色。”
李長安將劍鋒擦亮,抬起頭來,看著圍上來的這些名為“官兵”的豺狼,好奇問道:
“莫不是道士我幾天沒洗澡,專召你們這些蠅蚊蟲蛆?”
“宰了這牛鼻子!”
回應他的是一片刀槍劍戟。
……………………
一幫人里面,總有性情魯莽,喜歡打頭陣的。
一名壯實的官兵吼叫著,當先一步,挺搶刺來。
李長安反應迅捷,身子一矮,便切進身前。
使長兵的自然怕被短兵近身,他神色一變,就要退后,卻被李長安搶先一步,踩住腳面,爾后狠狠一記膝撞正中臍下三寸。
“咔嚓”一聲,雞飛蛋打。
他方因劇烈的疼痛彎下腰來,李長安已順手將匕首捅進了他的脖子。
眼見壯實的官兵一個照面,就被這短發的道士給宰了。
官兵群中一個馬臉,大聲叫到:
“當心,是個好……媽的!”
話到半截便換作一聲咒罵,原是那道士殺人后,連氣也沒喘上一口,直楞楞就往人堆里沖了進來,當頭的目標就是這馬臉。
“哪兒來的莽道士!”
他罵罵咧咧一刀劈過去,手上用力七分,心里卻松懈了三分。
這道人身手好是好,卻是個傻子,只要自己纏住他幾息,介時七八柄刀子圍上來,還不是被斬作肉泥。
可不成想。
那道士手中劍仿佛有靈性般,繞過刀鋒貼住刀身,只是一引一絞一劃,馬臉便被劃傷了手腕,走脫了兵刃,被道士近了身來,順手一劍柄砸在太陽穴上,頓時兩眼外凸,鼻血飛濺。
而后,李長安一把拽過這馬臉官兵的領子,扯過來身形一縮,便躲進了他懷里,七八柄鋼刀收勢不及,亂糟糟劈在這官兵的背上,血肉橫飛,頓時就活不成了。
而此時,一截鋒銳的劍尖卻鬼魅般,從這馬臉官兵右肋處刺出,一名官兵便慘呼著,捂著腹部踉蹌而退。
剩下官兵一驚,齊齊拿刀砍殺過去,可李長安早已轉過身形,又從左邊閃出,一劍劃過一名官兵的喉嚨,而后撐著馬臉尸體奮力一頂,這尸體便橫飛出去,砸在了兩名官兵的身上。
待這二人手忙腳亂將尸體推開,眼前所見,便是一名同袍被劈開面目,立斃當場。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一行人圍攻,轉眼間,便只剩下兩人。
兩人膽戰心驚,猶疑不前。
道士卻是毫不猶豫,揉身搶進。
“道長當心!”
忽然間,耳邊傳來幾聲警示。
李長安側目看去,原是六個弓手打扮的見勢不妙,早早退縮下去,聚在一起張弓搭箭,渾然不顧道士身旁的同袍。
“砰。”
六張弓弦響作一聲。
雙方之間,不過五六十步,重弓平射之下,箭矢追星趕月轉瞬即至。
電光火石間。
李長安卻不慌不忙,將長劍貫入一名因見到弓手舉動驚慌失措的官兵胸口,這才伸手作劍指,喝到:
“風來。”
一聲令下,狂風平地而起。
……………………
說起御風這門變化,不知是這方世界靈氣更充裕,還是自個兒修為又有精進。雖不說如使臂指,但大致區域內,刮歪幾根箭矢還是綽綽有余。
就算不能盡數刮走,剩下一兩根到了身前,也已經軟綿無力。
隨手接過一根,從容捅進身邊最后一個官兵的喉嚨里。
這官兵便捂著箭矢,抽搐倒地。
道士震掉劍上殘血,正要上前結果了那幾個弓兵。
“妖、妖……妖術。”
幾個弓兵哆哆嗦嗦一臉驚恐,其中一個更是尖聲叫出這麼個詞兒來。
李長安莫名其妙。
妖術?我這算什麼,你家堆人頭塔養鬼卒才是正兒八經的妖術。他卻不知,昨日攻城之時,鬼卒輕而易舉地屠殺了城中叛軍,卻也把一些旁觀的官軍嚇破了膽。所以在屠城掠奪時,這幫膽慫的,才連城也不敢進,只敢在周遭搜尋些“邊角料”。
結果運氣不好的,正撞上李長安。
“不要過來。”
幾個弓兵尖叫著,倉惶中又射出一輪箭來。
然而驚恐之下,顫抖的手自然射出軟綿的箭,李長安喚起風來,便被卷得沒影了。
眼見這一幕,他們終于承受不住,扔下武器轉身就逃。
可沒跑幾步,便被幾個咬牙切齒的青壯撲倒,拳打腳踢也掙脫不開。很快,更多的人就撲了上去。
貪殘的狼沒了爪牙,軟弱的羊露出犄角。
剛開始還有咒罵聲,轉眼便只剩求饒,接下來只有慘呼了。
道士搖搖頭收起劍來。
禍福無門,唯人自……得了吧。
他掃了眼滿地死不瞑目的尸首。
無論是村中的冤鬼,還是這地上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