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說不出口,因為我心里比誰都明白:
她在乎的,從來都不是她自己。
她要的是明家軍安然無恙,
她要的是整個南疆安然無恙。
我自知規勸無用,便一改往日的弱雞形象。
披甲上馬,自告奮勇當起了她的侍衛,親自送她進京。
從南疆到京城,我們走了將近一月。
這一月,我不再似從前那般貪吃,甚至連吃肉都味同嚼蠟。
我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一開始,我只想多喝幾碗肉湯而已。
可現在,我恨不得將自己燉成湯,雙手奉上,也算與她生死相依。
但仔細一想,我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因為我不是她的言澈哥哥,真把這具身體燉了,我就只能回去繼承鬼王之位了。
忽然間,我有點理解我那苦命的鬼爹了。
當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鬼啊!
我想了無數遍與她分別的場景,卻還是在面對望不到邊際的宮墻時,幾近瘋狂。
我抑制不住地想要毀掉這座讓人窒息的城!
可下一秒,一聲溫柔的告別宛若春風,輕輕一吹,便將我的暴戾狂躁吹得薄如蟬翼。
「言澈哥哥,珍重!」
望著少女倔強自持的雙眸,我只能勉強擠出一抹笑意,算是告別。
從此后,南疆沒了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宮內卻多了一位清冷美艷的明妃。
11
我終究不忍將照拂我大半年的金主獨自一人丟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
于是,我白天躲在陰森的冷宮睡大覺,夜里偷偷跑去明妃宮里守夜。
第一晚,狗皇帝迫不及待地宣明妃侍寢。
寒冬臘月,她狠心將自己泡在刺骨的冷水中一個時辰。
可從小在軍中習武的她,體質實在太好,忙活半天愣是沒泡出半點病來。
言語上的推脫,更是完全擋不住狗皇帝躍躍欲試的熱情。
就在她百般推脫無果,不得不順從地寬衣解帶時,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地從暗處站了出來。
那一夜,我雙目猩紅地壓在狗皇帝身上整整一夜。
已然豁出去了的明妃望著蜷縮在床角,什麼也沒干就沉沉睡去的君王,一時也拿不準圣意。
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
朝堂上老謀深算的圣上睡著了竟像個犯了錯的小孩。
一晚上他都緊緊抓住床單,身體不停顫抖。
時不時還張大嘴巴,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逃過一劫的明妃忍不住暗自感嘆:
【這是做了多少虧心事啊!】
只有我知道:他不過是遇上了鬼壓床。
還是我這種鬼力超群的鬼王親自壓的!
第二日清晨,狗皇帝氣喘吁吁地在噩夢中驚醒,即使心有余悸,也并沒太當回事。
他甚至還懊惱不已,覺得自己昨晚發揮失常,暴殄天物。
一個不甘心,他連著三日,夜夜歇在明妃宮中。
我毫無壓力地連續給他壓了整整三夜的床。
第四日入夜時分,狗皇帝還不死心。
本想繼續無懼壓力,挑戰極限,卻毫無意外地兩眼一黑,直接栽倒在了明妃的宮門檻上。
不日,宮中便有謠言不脛而走:
「明妃殺戮太多,不配承蒙圣恩。」
我躲在冷宮結著蛛網的角落里,撇了撇嘴,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12
明妃并不在意狗皇帝的恩寵,一個人在宮中過得與世無爭。
可這偌大的皇宮本就不是用來修身養性的,你不斗,也總有人找著你斗。
一日,我照常在明妃宮里守夜,忽然一道莫名熟悉的氣息吸引了我的注意。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不用鬼腦子想就知道。
又有蠢貨想在本王擅長的領域炫技了!
果然,一抬眼,便見幾個青面獠牙的短命鬼正一臉壞笑地朝著熟睡的明妃飄去。
嘴里還惡心巴啦地「桀桀」怪叫不止。
我被這惡俗的技術給整得毫無整活兒的欲望。
只是懶懶地抱著雙臂,倚在角落,本能地對著幾個黑影張了下嘴。
下一秒,熟悉的情緒迅速蔓延上我的心頭。
砸巴一下后,我瞬間想起,這種情緒叫后悔!
這幾只下三濫丑鬼甚至比上次的南蠻小鬼還要難吃!
而我,直到全部咽下才猛然想起:
幾個月前,自己才立的 Flag:
「下次再吃,我就是狗!」
我凝思片刻,忽然嘴角帶笑地對著寢宮方向小聲叫了兩聲:
「汪汪!」
13
后來,躲在暗處的我又陸續干掉了好幾波奇奇怪怪的小鬼。
每一次,我都忍住惡心,將它們一口生吞。
然后,笑意連連地對著某個方向,很過癮地偷偷叫上兩聲:
「汪汪!
「汪汪!
「汪汪!」
可憐那些小鬼們連我的樣子都沒看清,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或許是我的戰績實在太過逆天,慢慢地,宮里開始到處在傳:
「明妃有吉星護體,百鬼不侵。」
傳著傳著,在有心人的不斷渲染和指引下,就變成了:
「明妃乃真龍轉世,鬼邪不敢近其身。」
很快,這些話便有意無意地傳進狗皇帝的耳朵。
謠言字字刺目,化成明妃的催眠符。
我知危險將近,每夜將整個皇宮查看得死死的。
終于有一日,我見勤政殿罕見的燭火長明,便警覺地飄到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