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新郎新娘男才女貌,氣氛熱烈,賓主盡歡。
黎星向來是個愛添亂的,給閨蜜兼表嫂定了自家酒店的蜜月套房,香薰、紅酒、心形大床,玫瑰花瓣撒得滿地,還有半透明的玻璃浴室……
魏冉站在氛圍曖昧的房間門口,無奈地翻個白眼。
靳遠航揉一揉額頭:“要不我再去開間房?”
“算了。”魏冉把裝衣服的袋子扔在玄關處,脫掉婚鞋,拎起禮服裙擺赤腳走進去,“你前腳去前臺,后腳黎星就得給我打電話。要是被她看出破綻,就誰都瞞不住了。”
終于擺脫了高跟鞋的酷刑,她腳步輕快,雪白的小腿在層疊的紅紗中隱現,沖擊出難以言喻的視覺美感。
靳遠航低著頭,有一瞬間的出神,很快收回目光,扯松領帶,回身關上門。
魏冉卸完妝,靳遠航已經洗完澡,穿著浴袍出來。
魏冉把遙控器放在沙發上:“你坐這看會兒電視?我去洗個澡。”
沙發的方向,背對浴室。
靳遠航覺得好笑。
玻璃浴室就在臥室門口,這種布局開闊的大開間,若是他有心要看,怎麼都看得到。
魏冉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她在提醒他當個君子。
靳遠航點點頭,眼神淡淡戲謔:“放心。”
正百無聊賴地按著遙控器,門鈴響了。
靳遠航以為是客房服務,沒多想拉開門。
前女友袁夢遙拉著箱子風塵仆仆站在門口,望著他身上的浴袍,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真的結婚了……誰允許你結婚的……”她喃喃著,眼里漸漸浮上水光。
“……誰呀?黎星嗎?”
魏冉擦著頭發走過來,正看到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站在門口,將手里的手機狠狠砸在靳遠航胸口,伴隨著一聲帶著哽咽的質問。
“靳遠航誰允許你結婚的!”
手機砸出一聲悶響,聽著都疼。
魏冉迅速明白狀況,趕緊回避:“抱歉,你們聊……”
她轉身就走,卻被靳遠航手臂一勾攬住腰,固定在身側。
“沒錯,我結婚了。這是我太太,魏冉。”靳遠航語氣平淡,似乎沒什麼情緒,魏冉卻感到他勒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肌肉緊繃到堅硬。
魏冉沒辦法,努力讓自己姿勢自然一點,朝女孩笑笑:“嗨。”
袁夢遙沒理她,只不依不饒盯著靳遠航:“結婚?我們倆在一起分分合合七年,現在剛分手兩個月,你說你結婚?靳遠航,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靳遠航眼神平靜:“真要決定向前走,兩天也足夠了。夢遙,我已經找到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如果你愿意祝福我,我會很感謝。”
他絲毫不被袁夢遙的情緒左右,不道歉,不安慰,客氣而疏離。
那種冷靜,最是絕情。
那是從前在一起的七年里,袁夢遙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眼淚滴落下來,輕笑著點頭:“好,好……靳遠航你夠狠心,祝福你?好啊,那我就祝你愛上比你還冷漠還絕情的人,吃盡苦頭,一輩子愛而不得!”
魏冉在一邊聽著,忍不住抿起嘴角,到底是小女孩啊,分手都是戲劇腔。
袁夢遙一把將魏冉手里的手機奪回去,轉身拖著箱子離開,腳步有些凌亂,脊背卻挺得筆直。
這邊兩個人沉默地關門走回房間。
魏冉有些尷尬。
靳遠航拉開冰箱拿出兩聽啤酒:“要麼?”
“好啊。”
兩個人各自坐下,安靜地喝酒。
“是不是覺得我很渣?”
魏冉笑笑沒說話。
“我曾經以為自己能做個好男人。”靳遠航靠著沙發腳,仰頭將一聽啤酒喝光。
“袁夢遙是我研究生導師的女兒,我比她大五歲。”
“她漂亮,聰明,有點小脾氣。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大二。象牙塔里日子好過,我們做了三年校園情侶,我博二那年,她出國。”
“剛出去的那段日子她情緒不好,很依賴我。我當時剛剛開始在三院住院部實習,每天都很累,壓力大,經常不能及時回應她。”
“后來就是無休無止的吵架、分手、和好。周而復始。”
“假期見面的時候好好的,一分開她就變得多疑,敏感,甚至不可理喻。”
“時差十二個小時,她要我開著視頻通宵陪她;一年幾十個節日,每次送禮物都不能重樣;經常會弄來一些帖子讓我回答,什麼‘有個很棒的女朋友是什麼體驗’,‘有了女朋友以后才懂的那些事’……”
靳遠航苦笑著搖頭:“我那時在急診輪崗,還要做手術助手,經常連上20多個小時的班,回家只想倒頭就睡,我真的不明白她弄的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
“后來她覺得我冷淡,懷疑我劈腿,哭著要分手,在朋友圈曬出安眠藥的瓶子。我嚇得請假飛過去看她,在她公寓門口等到半夜,她才醉醺醺從同學的聚會上回來。”
“見了面總是一切問題煙消云散,我們好好在一起呆了三天,我依依不舍飛回北京。飛機落地看到她短信,說受不了這種分離的落差感,又要分手。”
“那一瞬間我真的很崩潰。我什麼都沒說,回到住處蒙頭大睡了兩天。”
“就這樣我們分開了兩年。
我進了三院,她碩士畢業,留在美國工作。一年前春節她回來,老師叫我去他家吃餃子,我們見面,又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