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悲鴻的回復是：“我知道，能夠娶到你這麼一位太太，我應該滿足，但是你未免遇事過于挑剔，使我無法應付。”

直到分開，徐悲鴻從未反思過自身的問題，只是一味對蔣碧微橫加指責，談話里也絲毫沒有提及兩個孩子未來的生活應該怎麼辦。

一對曾經的相愛夫妻，經過日復一日的磨合，沒有磨成契合的齒輪，反而磨成了兩把互相傷害的刀。

夫妻關系至此，蔣碧微已無話可說。

圖 | 昔日夫妻親密合照

徐悲鴻選擇拋妻棄子，遠避桂林，卻不忘把避難的孫多慈及其父母一家接到了桂林，并為孫多慈在廣西政府謀了個職位。

他以為自己這些舉動可以感動孫家，但孫傳璦對他的態度卻發生了巨大變化。

他曾經到徐悲鴻的家里拜訪，專門提出要見一見蔣碧微，想必是要親自試探一下蔣碧微的態度吧。孫傳璦的這些行為，給了徐悲鴻很大希望，他覺得自己和孫多慈的好事即將到來。

之前的孫傳璦，對徐悲鴻的態度也頗有些曖昧。面對徐悲鴻的殷勤招待，他不拒絕不表態。雖然他曾經暗地里找過中央大學校長羅家倫，希望學校能夠出面，拆散女兒和徐悲鴻，但始終沒有明確表達過自己的立場。

然而這次逃難到廣西，孫傳璦卻態度大變，一再向人強調：“徐先生和我女兒是師生，要想打破這層關系，我是決不許可的。”

據說孫傳璦對蔣碧微的印象很好，他認為蔣碧薇知書達理，而徐悲鴻卻見異思遷，人品實在有問題。就這樣，徐悲鴻一番熱情招待，卻給“未來岳父”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壞印象。

他對待徐悲鴻很不客氣，還常常吼他離開桂林，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去。

徐悲鴻無法討好未來岳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精神十分疲憊。他的性格是感性多于理性，遇事一慌亂，就會做出奇怪的舉動。他先是寫了封莫名其妙的信給了好友郭有守，信的大概意思是：“大哥，你拿到這封信后，就代表著我跟蔣碧微正式脫離關系。”整得郭有守一頭霧水，他把信拿給蔣碧微看，二人都啼笑皆非。

圖 | 徐悲鴻為蔣碧薇畫的《琴課》

誰知道，這封信只是個開胃菜，三天以后，重頭戲來臨。

1938年7月31日，徐悲鴻在廣西報紙刊登了一則啟事，全文如下：“鄙人與蔣碧微女士久已脫離同居關系，彼在社會上一切事業概由其個人負責，特此聲明。”

蔣碧微自1917年起與他一同漂泊天涯撫育子女的甘苦被一筆勾銷，曾經甜蜜溫軟的婚姻時光，化作輕飄飄的一句“同居”，這事做得實在太絕。

如果說一開始兩人關系破裂，貌合神離，那麼到了這個階段，則已經是仇人關系了。蔣碧微恨極了徐悲鴻，她將這則分手聲明掛在臥室內，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徐悲鴻強加給自己的羞辱。

在這場三角戀擂臺賽中，蔣碧微看似招式凌厲，處處占盡上風，卻完全是花架子，始終無法攻擊到對方要害。而孫多慈一言不發，回身使出一記輕飄飄的“化骨綿掌”，蔣碧微的五臟六腑險被震碎，徐悲鴻扮演了一個拉偏架的角色，蔣碧微本已無力還擊，他還要沖上去來一記重拳，將曾經的愛人撂倒在地。

至此，在這段三角關系中，蔣碧微完敗。

圖 | 孫多慈

而發出聲明后的徐悲鴻則大松一口氣，他單方面認為之所以孫傳璦反對自己和孫多慈的婚事，是因為介意他的已婚身份，這下他已經把事情辦妥了，自己等著做新郎便好。

徐悲鴻請好朋友沈宜甲拿著這則聲明去找孫傳璦，胸有成竹地提出婚事，結果孫老先生頓足大罵，沈宜甲只得灰溜溜地離開。沒幾天，孫家收拾了行李，離開桂林搬到了浙江麗水，徐悲鴻弄了個兩頭落空的下場。

孫傳瑗是個實用主義者，盡管這場三角戀孫多慈已經取得了勝利，但孫傳璦頭腦清醒，看事情很通透。既然徐悲鴻可以把蔣碧微二十一年的付出和生兒育女，化作輕飄飄一句“同居”，那麼孫多慈婚后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蔣碧微，有可能比她還慘。

孫多慈拗不過父親，其實恐怕她自己也對徐悲鴻的人品產生了懷疑。分別前，孫多慈與徐悲鴻定了“十年之約”：十年，你也有個了斷，我也有個結果。

圖 | 孫多慈和丈夫以及孩子合影

分別后，徐悲鴻應邀去印度講學，五年未歸。1942年，與孫多慈相識12年后，徐悲鴻回國，孫多慈卻已經嫁給了比自己大二三十歲的浙江省教育廳長許紹棣。回想當初那個所謂的“十年之約”，不知徐悲鴻有否幡然夢醒，他沒有得到最真誠的等待，反而只是成了時間的備胎而已。

感情沒有對錯，結果卻分好壞，蔣碧微敗給了孫多慈，“慈悲之戀”卻敗給了時間。

這場三角戀愛里，終究沒有一個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