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奈,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男人的聲音滿是痛苦。
12
我知道周律師的手段,想來顧城被她逼得有些狠。
只是——
「你拿蘇蓉蓉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如果不是你把我和媽的聯系方式都拉黑,我……」
「哦,你真拿蘇蓉蓉電話給我打的啊,那她也在旁邊吧?你怎麼能在一個快死的人面前這樣說話呢,她那麼喜歡你,多痛苦啊。」
「我……」
「顧城,她都要死了,你怎麼不事事以她為重,照顧她的心情,反而糾纏不懂事的我呢?」
這些都是顧城當初綁架我的話,我還給他。
「明天我回國,把離婚證辦了吧。」
「你做夢!」顧城氣急敗壞道。
我才不管他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13
只是一到晚上——
我又做噩夢了。
雖然我在極力走出這段感情帶給我的傷害,但還是不可避免時不時因為噩夢而驚醒。
明明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
但這幾天只要一入睡,我總會再次夢到那個場景。
夢里,我被顧城扔在婚禮現場。
燈光照在我的身上,四周一片漆黑。
黑暗中慢慢浮現出各種各樣的臉,而那些臉上全是嘲笑的表情。
而我就像個小丑一樣,被那些臉所包圍。
他們肆意地嘲笑著,指責著:
「感情沒有先來后到,誰不被愛,誰就是第三者,楚奈你才是那個小三!」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和一個要死的人計較,也太小氣了吧。」
「要不是蓉蓉忽然出國,他們兩個人孩子都要上幼兒園了吧?」
夢的最后,我看見了顧城的身影。
我向他飛奔而去,想讓他解釋清楚事情并不是這樣。
可他卻忽然回頭,滿臉冷漠,質問我:「楚奈,要死的那個人怎麼不是你?」
顧城總問我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感情是假的嗎?
它曾經不是。
但在我被丟在婚禮現場開始,那些感情便什麼也不是了。
因為關于我們之間,我現在能想起的不是這麼多年的陪伴,而是噩夢。
14
最終,我還是沒能在第二天和顧城離婚。
因為在登機回國前,我急性闌尾炎發作,痛到差點昏厥。
我顫抖著雙手撥通了急救電話,卻因為劇痛說不出話來,甚至連抓手機的力氣都漸漸消失。
手機從我掌心滑落。
「別怕,我來。」
一只大手穩穩接住了我滑落的手機,用著我熟悉親切的國語安撫道。
隨后冷靜地拿起我的手機,用英語幫我告知了對面現在的情況。
在他的引導下,救護車很快便趕到機場,將我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我痛到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
我能勉強聽到周圍的聲音,可眼皮和四肢卻像是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
就好像靈魂要從身體里抽離一般。
我能感覺到醫護人員推著我在走廊中奔走:
「得盡快手術,病人家屬在嗎?」
「病人現在沒有意識,我們得告知家屬,讓他們同意……」
「她電話響了,可能是家屬。」
「接一下,免提。」
「你好,請問是病人的家屬嗎?」醫護人員快速確認道。
「病人?她怎麼了?」
是……顧城的聲音。
醫護人員迅速說明了情況。
我以為,至少這個時候,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可我萬萬沒想到,電話那邊顧城居然冷笑一聲,說——
「楚奈,你求我,求我不離婚,我就同意……」
15
醫護人員聽不懂中文。
我卻要氣笑了。
我他媽要不是意識不清醒,輪得到你來同不同意?
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嗎?聽不懂醫生說的昏迷的意思?
還求你。
求你趕緊死還差不多!
許是因為太過氣憤,我竟硬生生地睜開了眼皮。
「我簽,讓他……滾!」
我掙扎著從病床上爬起,用盡最后的力氣,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劇痛,字我寫得歪歪扭扭。
可我還是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即使這樣讓我更痛了。
誰都別想再干涉我的人生。
16
手術后。
我被推進了病房里。
沒多久,我就聽到病房門被敲響了。
「請進。」
我以為是醫生或者護士來查房,便沒在意。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進來的會是一個手捧鮮花的高大男人。
好像,有點眼熟。
「你好像走錯了房間。」我提醒道。
誰想男人聞言卻輕笑出聲:「沒錯,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你是?」
男人一邊緩緩走進病房,一邊輕聲介紹道:「機場,幫你打電話那個。」
我當時因為太痛,根本沒精力去注意幫助我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被他這麼一提醒,我仔細回想了下才敢確認,眼前的人確實是機場那人,畢竟當時我雖然沒看清他的樣子,卻還記得他的聲音。
「是你啊,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對你道謝,謝謝啊。」
「不客氣。」男人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后把那一大束花放在了我的床頭。
是一大束絢爛的向日葵。
「謝謝。」
「向日葵,象征著新生,恭喜你脫離苦海,楚奈。」
脫離苦海,這并不該是對一個陌生病人該說的話,除非——
「你認識我?」
17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后有些自嘲地笑了。
「楚奈啊楚奈,咱們針鋒相對這麼久,你好歹記一下我的長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