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晁華榮想了下，到也是很正常的，他的名聲，只怕要不是上面把他派來，他也是不愿意來的。

　　他自嘲一笑。

　　然而下一秒，卻聽董樂居說道：“后來我發現晁先生并不是那樣的人，您人很好，沒有傳說中那麼嚇人，只不過您是個天才，而我從小學習不好，您說的那些東西我聽不懂，為了避免暴露這個問題，我就更不敢多說話了。”

　　他說得坦坦蕩蕩，竟然還有幾分笑意。

　　事實上，他說的也都是實話，他都是一個鬼了，又不怕他把他再炸了，用不著可以恭維他，心里怎麼想的嘴上就怎麼說了。

　　也的確如此，晁華榮雖然瘋，但他的槍口從來沒有對準過同伴以及同胞，對付的只是那些欺辱他們的外國人而已。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覺得他是個可敬的人。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晁華榮也難得愣了下，不由得唇角微勾。

　　“算你不算太傻。”他伸了個懶腰，坐到沙發上，“都坐著吧，站著多累。”

　　董樂安也點了下頭，朝沙發走去。

　　糯糯立刻幫忙搬了個椅子給董樂居，請他坐下。

　　即便他是靈體，感覺不到累。

　　看著小姑娘，董樂居也朝她笑了下。

　　“對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們之前沒見過你？”董樂安開口問道。

　　很早之前，他就讓茅一山和糯糯幫他招過他的魂，只可惜一直都沒找到，說是他被什麼東西給困住了。

　　聞言，董樂居解釋道：“哥你也是知道，我是在國外出的事，原本我也想回來的，但是一到國界線處，就會被擋住，直到剛才，我飄在空中，看到你們，這才飄到飛機里，忽然就沒什麼事了。”

　　原來是國界線擋著了。

　　糯糯恍然大悟，難怪了。

　　她軟乎乎開口道：“董爺爺的執念肯定是七師父，所以看到他，就能跟著回來了。”

　　他的執念，是他？

　　晁華榮微怔，下意識看向董樂居。

　　他這一生，被各種人拋棄，也從來沒有人惦記他，即便是惦記，也是惦記著他的能力，從來沒有一個人惦記他本人。

　　而糯糯現在說，他的執念，是他？

　　聽說，維持鬼保持魂魄狀態的，就是他們的執念。

　　晁華榮忍不住有些想笑，但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麼動聽了，他說：“沒想到你個悶葫蘆這麼想我啊，你現在就是個魂體，手指頭都能穿過你，也沒什麼用了，不用保護我了，趕緊投胎去吧。”

　　糯糯說過的，鬼在世上太長時間，會變成孤魂野鬼的。

　　聽著他口是心非的話，董樂居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這個樣子。

　　不過，“先生也確實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說著，他的視線掃過周圍，“先生已經有很多保護你的人了。”

　　“還有可以陪你玩的。”他的目光落在封莫寒身上。

　　聽到這話，晁華榮也看了過去，最后目光還是落在他身上，注意到他的靈魂似乎變得比剛才透明了些，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怎麼表達情緒，他也不會。

　　這一點，董樂居自己也注意到了。

　　他低頭一看，面上卻無傷懷，而是笑著說道：“執念散去了，我也終于可以去投胎了。”

第444章 你，出來

　　聽到這話，客廳里頓時一靜。

　　這無異于是再次的分別。

　　董樂居算是他們之中唯一灑脫的人，他說：“我死前最擔心的就是晁先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好在，你現在也遇到了能讓你心軟的人。”

　　說著，他看向糯糯，剛毅的面容上滿是溫柔，“小姑娘，這些年，辛苦你了。”

　　糯糯擺手，晃著小腦袋，“不辛苦，七師父也對我很好的。”

　　看出來了。

　　晁華榮何曾跟人那樣親近過，別說是親他了，就是握個手，他看人的眼神都像是看病菌一樣，那種化為實質的嫌棄能把人氣死。

　　但剛才，他居然跟個小孩子一樣，算計著小姑娘要親親，還會吃醋，而不是瘋狂的獨占，他現在似乎已經學會了分享。

　　回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董樂居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幾年不見，險些都快要不認識他了。

　　好在他想象中的糟糕情景一個也沒出現，現實比他預料的要好很多。

　　這一次，他是真的可以放心走了。

　　“哥，也謝謝你。”他看向董樂安，說道，眼里也有些動容。

　　他們從小關系就很好，別人都說他們跟父子一樣，也確實是，他的生活，學習，事業，每一步都離不開他哥的身影。

　　人都說臨死前，自己會有預感，他當時也是，所以提前給他哥發了條消息，如果他有什麼事的話，麻煩他幫他照顧一下晁華榮。

　　晁華榮有嚴重的心理問題，又能惹事，很容易便引起國際糾紛，有身為外交官，又輔修過心理學的董樂安照顧他，再合適不過了。

　　只是以晁華榮的狀態，需要二十四小時看護，那樣的話，他哥就不能繼續做他的外交官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愧疚，是他太自私了，毀了他哥的前程。

　　董樂安倒是不太在意這件事，擺了擺手，笑道：“也挺好的，要不是這次機會，我也不會遇到糯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