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對了。
其實一開始我并不知道要燒毀木偶。
只是青喻和我表明身份的時候。
我想到了之前媽媽和我說,外婆臨死前一直都在說燒掉燒掉。
「我問她要燒什麼吧,她就不講話了,或許是意識不太清楚了吧。」
媽媽這樣說。
所以我當時就想到了這一點,甚至趁著青喻和趙序混戰那會,偷偷把自己剛隨手放在桌子上的酒精拿在了褲子口袋里。
我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趙序的鼻息,又側耳聽了一下他的心跳,隨后檢查了一下他的后腦勺。
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這會應該是邪靈脫身造成的暫時性昏迷。
檢查完成,我剛想站起身來,眼前突然浮現了重重黑影。
昏過去之前,我腦海里最后浮現的是青喻消散前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天破曉了,我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全身哪哪都疼。
窗戶里透出白蒙蒙的光,窗外可見遠處影影綽綽的繁枝綠葉。
我沉默著站了好一會,只覺得自己恍若做了一個很長很長長的夢。
現在夢醒了,除了我,所有人都消失了。
當然,趙序還是躺在房中。
我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覺到他還活著后就有點犯愁了。
最后,我將他拖到了外婆家附近的河岸。
沿河一帶水汽繚繞,蘆葦的香氣伴隨著不知名野草的氣息一陣一陣地蕩開,帶著些許青澀的味道。
短暫的思慮后,我最終還是撥通了 120 的電話。
只是當醫護人員趕到的時候我偷偷躲了起來,直看到車子離去才又往外婆家里走去。
救了一個人,也當是慶祝新生了。
回去后,我找來一把鋤頭,果然在桂花樹下發現了森森白骨。
佇立良久,我將屋內木偶燒成的灰燼盡數拾起。
與這白骨埋在了一塊。
做完這所有的一切,我才真切的感覺到事情到這總算是結束了。
一個小時后,我坐上去往高鐵站的大巴。
我推開大巴上的車窗,風爭先搶后地撲進來,吹得散開的藍色窗簾起起伏伏。
我看著不斷往后倒退田野與樹木。
我知道,我快要到家了……
10.
一周后。
傍晚七點的樣子,正是天微微暗的時候。
我和媽媽在一個賣西瓜的攤位停下腳步,大爺搖著蒲扇,見我們駐足,吆喝道:「姑娘,我家的西瓜可甜了,要不要來點?」
不待我回答,媽媽搶先一步說道:「給我們來半個吧。」
「好嘞,稍等啊,我給您選一個最好最甜的。」
于是只見大爺一刀下去,咔嚓一聲,涼氣四溢。
大爺滿臉堆笑,一條條皺紋浮現在那張黃黑色的臉上,看起來很是敦厚:「這個準保甜。」
媽媽好似被這笑容感染了,付過錢,眉眼帶笑地說:「多謝大爺。」
隨后,她把西瓜遞給我,笑道:「剛剛一見著這西瓜路都不會走了,話說你往日里不是不愛吃的嘛。」
「不過你這表情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來。誰?你小姨啊!她以前可愛吃西瓜了,還有今兒我聽見你哼歌來著,歌名好像是《十只兔子》吧?這歌她也愛聽,還愛唱,你是真像她啊。」
她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那歌怎麼唱的?你再給我唱一唱行不?」
「好。」我嘴角噙笑,低聲唱起來,「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
」
「十兔子問他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完)